玫瑰
一发完 小甜饼短篇
仍然是现实向脑洞 不上升真人
属于《相对靠近》番外系列二
夜渐渐深了。
也不是什么万籁俱寂的夜半子时，不过是比华灯初上之时浓上些许的夜色。此时的三里屯比一天里最繁华热闹的黄金时段安静柔和了不少，却还没到打烊的时候。商家们各式各色的灯牌仍然兢兢业业地亮着，不知名小吃的香味悠悠散在小广场的空气里，从这个转角飘到街的那头。
街上的行人三两成群。
陈立农走在广场游人稀少的角落，隔着面上黑色的口罩，近乎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街上的空气。
这于他而言是个恰好的时间。渐浓的夜影是不可多得的保护色，昏黄的街灯将事物的边角轮廓晕染得不那么分明，大大减少了被人一眼认出的几率。夜晚的城市隐约有了点点倦意，而深夜未至，他熟悉且思念的烟火气还不曾消散在风中。
转眼，出道已经快两个月了。
除了刚出道后那两天的休息时间，他们几乎一直在赶场连轴转着，累是累了点，但初为艺人的新鲜和兴奋感也是真实的。有时他很怕自己太浮了。一脚踩在荣光堆砌的华丽棉花上，太过审时度势的舆论声音只会顺着粉丝心意助力着往上捧，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飘得太高，一招不慎跌坠下来，肯定比谁都惨。
归国后他总爱一有时间就悄悄到这样的街上来，这种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安心。商圈街景中难以物化来描述的那种袅袅气息是他最有效的思乡慰藉，仿佛透过此景，台北夜市喧闹吆喝着的熟悉乡音也就能传入耳畔。
脸上的口罩是他仅有的伪装，然而北京的天气里偶尔带个口罩实属稀松平常。这种陌生而熟悉的环境让他太过于放松了，神态自然得在路人眼里不外乎身材高挑一些的青葱少年，夜下街灯的光影朦胧里至多瞟一眼也就移开视线，完全不会把他往微博拥有百万粉丝的艺人身上联想。
今夜月色不错。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？
唯一随行的男助理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，陈立农的思绪任意飘着，闲逛得自在极了。
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瞬，无线耳机里的音乐停了停，紧接着传来微信的提示音。陈立农缓下脚步，顺势靠在了身旁途径的小花坛边，掏出手机查看。
坤：【听说你出去了】
坤：【在哪呢】
他无奈地低头笑笑，轻轻摇了摇头，有些了然又宠溺的意味。
飞去别的城市跑行程的那位，消息实在灵通。
【在三里屯】
他在聊天界面里回复道，顺手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图发了过去，以示认证。
坤：【一个人？】
两个多月，再看不懂这句暗示就是傻子了。
陈立农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过去，连一个提示音也没听见，几乎瞬间接通。
“嗯，还有一个助理跟着。不过他刚刚去买饮料了。”他施施然回复着上一个问句。
“我刚到酒店，现在自己在房间里。”蔡徐坤说着，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子上，卸掉浑身力气，声音又懒又糯，发出一声感叹，不自觉地如同撒娇一般——“好累啊。”
“那…”
陈立农拖长尾音，故意沉吟两秒，微微上扬的语调像是最细薄的嫩叶尖轻抚过手背的手感，勾得蔡徐坤心里一痒。
“那什么啊？”他追问。
而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浅浅的笑。
“那，坤坤辛苦了。”
低缓醇厚的声音搭配上自然的台湾腔格外温柔如水，以不容拒绝的态势慢慢流入他的耳畔，些许的沙哑感用磁性触碰耳膜，体内恍若激起微弱的电流，从左耳酥麻到右耳，从指尖绵软到心脏，将心底最柔软的部位重重包围。
脑海中只剩这句话的回音。蔡徐坤下意识捂住嘴，控制不住的笑意源源不断地从眼角跑出来。
明明不是什么多动人的情话，陈立农总有本事说得叫人欲罢不能。
“嗯。”蔡徐坤不甘示弱，仗着谁也瞧不见谁，稍作平复后清清冷冷地回他。
陈立农的智商在那摆着，自然完全不恼。他撩人必是对症下药，明知效果达成，便也如一贯那般不准备将这人戳穿了去。
“……我这花挺新鲜的，不贵，不贵。”
电话那头没了动静，陈立农被这隐隐约约的一声吸引了注意力，循声望去，一位衣衫素薄的伛偻阿嬷正在向路人售卖背筐里所剩不多的花。晚风吹拂着她过于宽大的衫裤，显得她的骨架愈发瘦削嶙峋。
路人脚步未停，冲她摆摆手回绝。
那位老奶奶收回举着花的手，也不气馁，似是司空见惯一般，继续静静等待其他过路人。
定睛一看，是玫瑰。
娇娇弱弱的花瓣经不起这样的风力，随着晚风不规则地左右摇摆，在花托上摇摇欲坠。老奶奶摊开满是皱纹的手掌，小心翼翼地护住了它。
陈立农心念一动，泛起阵阵涟漪。
玫瑰从来不该在风里飘零啊。
“坤坤，等我一下。”
“小伙子，买花吗？”卖花的阿嬷见一个身型修长的少年直直朝她走来，尽力以最快速度颤巍巍站起身，笑眯眯地将一朵玫瑰递到他眼前。“可新鲜了，送给喜欢的姑娘啊。”
陈立农抬手摘下一边耳机，回她一个灿烂的笑，摸了摸口袋，掏出一张还没机会拆散的整钱，双手递给了老奶奶。
“您的玫瑰花我都买下了，这些不知道够不够。花您也留着，请快回家休息吧。”
“哎呦，不行不行。小伙子，你买了花就是你的了。”老奶奶使劲摆手，着急地从腰间的挂式钱包里翻出零钱，一张张数好，一分不少地把找钱递给他，执着地举在他眼前。“你要真心跟奶奶买啊，你就都拿着。”
“你要买花？”安静了有一会儿的耳机里忽然传来蔡徐坤的声音。
“有老奶奶在路上卖花，只是想帮个小忙。”陈立农一手按住耳机，侧过头轻声回答他。
独有的柔软情绪从微微勾起的嘴角透出来，衬得他的眼眸在月光下也柔软得熠熠闪光。
“这样啊，还以为你要送给哪个喜欢的姑娘呢。”蔡徐坤遗憾道。
陈立农快被这没水准的抬杠气笑了： “你自己说，我哪有喜欢的姑娘？”
在街边见惯百态的老奶奶品了品，隐约估摸出了些许，把筐里手里的花整整齐齐搂成一把，连上找钱一起递给眼前的少年，缓缓道：“小伙子啊，不要害羞，拿上你买的花，送给喜欢的人吧。你心眼儿善，会幸福的。”
老奶奶手中的几束玫瑰娇艳欲滴，陈立农略作犹豫，终究还是接在了手里。
“好。谢谢您了，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“好嘞。”老奶奶兴奋地冲他挥手道别，嗓音有些哑，语调却如同孩童般欢快。
等那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远，她收拾着简陋的小摊，叹了口气，喃喃道：“这世间的事儿啊，太复杂啦。要幸福啊。”
“坤坤啊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要怎么才能把这花送给你？”
陈立农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盯着玫瑰花陷入沉思，认真地犯了难。
耳机那端也沉默了，只剩微不可察的呼吸声。
这是一道目前令两人犯难的无解之题。
陈立农安安静静地坐着。
不多时，蔡徐坤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中传来，清清浅浅，是冷静无比的陈述句。
他说——“我有点想你。”
即使才分开没多久，即使没两天又会相见。
我还是很想你。
谁又不是这样呢？
他也诚实地说了——“我也想你。”
即使面对面都无法克制你对我的吸引力，更遑论只能靠耳朵去听你的字句。
“不如，你把花随机送给路过的人吧。”蔡徐坤说道。“送出去的每一朵，都当作是给我的礼物。”
“好。”
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。
陈立农郑重答应下来。
一两个小时后，蔡徐坤正和助理在微信上确认明天的行程，上方屏幕突然弹出微博特别关注的发微博提醒，他的手动得比脑子快，连小号也忘了切，想也没想就立刻点了进去。
这个傻瓜……
陈立农当真摘下口罩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站在北京街头，将手中漂亮的花一支支送给了路人。
将这个约定好的礼物，在所有人眼前送出。
这是最光明正大的方式了。
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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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不清多少天后，陈立农忽然把一个轻飘飘的物件小心翼翼放在蔡徐坤掌心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是玫瑰。”
蔡徐坤仔细一看，确实是一朵被风干后保存得完完整整的玫瑰，放在鼻前轻嗅，仍有芳香的气息。
“哪里来的啊？”
“那次送花的时候，悄悄留了一个。”陈立农压低了声音，语气认真极了，“我觉得呢，必须要真的送你一朵玫瑰才公平。”
“这跟公不公平有什么关系？”
蔡徐坤不解。
陈立农凝视着他，眼里盈满了笑意。
“毕竟，我已经有一朵最好看的了。”
－END－
